潘飞声

潘飞声生平经历

潘飞声，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8月应德国聘请，执教柏林大学汉文学教授，讲授中国文学。客居海外4年，结交了一些国际友人，并游历西欧诸国，外国的文明及进步，使其眼界大开。著有《西海纪行卷》《天外归槎录》2卷、《柏林竹枝词》等，均以日记形式，详记其出国及返国的经历，都是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的成果。1891年离开柏林回国，住在广州河南龙溪的花语楼。1894年甲午海战后，提倡变法图强。同年秋赴香港，任《华字日报》《实报》主笔，倡导中华文化，居港逾13载。撰社论、为文写诗，仗义执言，极度关心国家兴亡。吴仲《续诗人徵略后篇》云：“（潘飞声）遇涉华人事，力与西政府争，名著海外。戊申抵制日货事起，港官欲放兰史出境外，以箝各报之口，商家愤争，卒得无事。”可见潘氏在社会上甚具声望，支持颇多。凭一支雄笔鸣于海外，天下知音呼应日多。

民主革命至土大革命时期，1906年江南文风大盛，精英荟萃，同年夏离香港返广州。1907年到上海定居，加入南社，与丘逢甲、居巢、居廉、吴昌硕、黄芦、黄宾虹等，无不成具至交，从而大大开阔了思想境界。积极参与南社活动，吟咏甚多，与诗社中的高天梅、俞剑华、傅屯良被誉为“南社四剑”之一，故以“说剑堂”为诗词集名。并在南得实业家周庆云的集结下与吴昌硕、况惠风、喻长霖、赵叔孺、夏剑丞、沈醉愚等在上海成立淞社。又参加希社、沤社、鸥隐社及题襟金石书画会等。与海上题襟馆金石书画会，潜心金石书画和国粹研究。诗笔雄丽，时有奇气，所作《罗浮山纪游》诸诗，甚得梁启超和陈衍称赏。陈璞在《花语词》序中称：“岭表词坛，洵堪独秀。”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932年移居沪西小枫林桥，诗酒仍不辍。于吟咏之余，雅爱收藏书画金石。所居之室，纤尘不染，悬以丹青翰墨，陈以图书典籍，日夕仰观，称之“卧游”，自谓人生一乐。常与粤籍才人黄遵宪、吴趼人、邱菽园、邱逢甲等交游。晚年家境清贫，在上海以卖文鬻字为生，亦不向人告贷 ，对非其人所赠，更坚拒不纳。友人柳亚子、胡寄尘见其坚贞，为其订润曰：“老兰先生，诗文耆宿，江湖寓公，志节清高，卖文为活，同人代订求书者‘酒例’”，并于末后附所著之书价目。叶恭绰为其诗文集写的《序言》中说：“三子皆食力于粤，唯一妾从。虽贫甚丰，写下不少眷怀故土，思念家乡的诗歌。”著述甚丰，获“六十年间万首诗”之誉。

1934年春因酒精中毒气郁在上海逝世，终年76岁。

潘飞声诗词作品

潘飞声自题联靖节篱边有高菊；

吴淞江上此青丘。

——自题寓居（门楹）

按：青丘，即在淞滨，盖以高季迪自比其诗也。

图史两间楼，便是老来行乐地；

江湖多暇日，补读平生未见书。

——60岁自题书斋

潘飞声撰题联

海军坐视，倭焰方张，叹臣力已穷，一死尚能惊敌寇；

议款局成，优褒典重，报国仇何日，九原犹未慰忠魂。

——挽·清北洋水师“致远”舰管带邓世昌

潘飞声律诗联

长剑铮铮夜有声，

愁闻电檄促东征。

闭门未息尘中影，（颔联上）

襆被依然海外程。（颔联下）

往岁弃繻空击楫，（颈联上）

何时扪虱快谈兵。（颈联下）

罪言敢恃匡时策，

孤愤填胸吐不平。

——《七律·甲午冬日珠江舟发》诗联

潘飞声赴港之年，正逢1894年中日甲午黄海大战之际，中国海军竟全军覆没，最后割地赔偿，丧权辱国，举国愤慨。是年秋，潘飞声离开广州应聘前往香港出任《华字日报》主笔，愤作《七律·甲午冬日珠江舟发》诗。作者以诗言志，以剑自喻，剑声铮铮，塑造出长夜未眠的侠影，并借祖逖、王猛等古人自喻其报国无门的长叹。

才子谈兵久寂寥，

将军揖客识龙标。

斯人高迈仍三晋，（颔联上）

此笔鲜新夺六朝。（颔联下）

混混九流争派数，（颈联上）

荒荒斜日下江潮。（颈联下）

麻鞋饭颗山头客，

独立危峰为尔招。

——《七律·赠冯山人雍》诗联

潘飞声居港作品，多酬赠之作。此诗乃是送给当时驻守九龙城的一位副将冯雍，颇能写出将军之气概，落笔有力，益显警策。也与上述诸诗一样颇能体现出潘诗的雄奇风格，故其诗与丘逢甲齐名，有“丘剑胆、潘琴心”之称。

攘扰乾坤几战舠，

黄龙盼断醉同袍。

江山信美原吾土，（颔联上）

文酒关怀属我曹。（颔联下）

在眼横流他日定，（颈联上）

填胸磈磊此时高。（颈联下）

鸱夷不出穰苴老，

何处乘风策巨鳌。

——《七律·香海对酒图》诗联

潘飞声喜谈书画，故亦多题画之作。此诗写出晚清衰弱的国势，内忧外患，竟无人能变革风雷，力挽狂澜。而空负才学的诗人，却无所作为,只有浊酒浇怀，涌出了作者落拓不遇之愤慨。

侵寻晨梦半魂销，

第一温柔第一娇。

合德异香闻竟体，（颔联上）

婉娘轻步称纤腰。（颔联下）

芳怀明月当春暖，（颈联上）

浅黛遥山带病描。（颈联下）

愿作双清群女侍，

不盘婑媠故垂髫。

——《七律·本事四首其二》诗联

此诗乃为妓女小红而作，作者塑造月明梦酣，香气萦回的闺中气氛，“纤腰”、“浅黛”写出美人的神态，诗笔婉约轻舒，绮靡浓丽，温柔缠绵，艳而不淫。

夹岸楼台认几层，

小秦淮上记来曾。

百年岁序重三日，（颔联上）

一醉春光九十增。（颔联下）

旧曲恰逢金缕度，（颈联上）

好花消得画阑凭。（颈联下）

五湖我愧迟归棹，

拟问桃源入武陵。

——《七律·闰重三日禊饮新田酒楼》诗联

潘飞声亦有清新明亮的作品。此诗写上巳日诗人与友朋禊饮新田酒楼及赏花听乐的雅趣，诗笔简练，意象清新雅淡，也颇能写出诗人居港的悠闲生活。

不羡高轩昌谷过，

深山长闭旧烟萝。

文中姓字原期隐，

天下知音忽已多。

东海犹留孔诗卷，

柴桑终守晋山河。

乱头粗服吾何爱，

且背花前掩太阿。

——《七律·心境》诗联

潘飞声善于应酬交际，诗酒风流，名传海内外。海内外诗家也纷纷投函订交，过港者亦多往晋谒，如晚清文坛领袖朱强村、黄遵宪、邱逢甲等，均与潘飞声订交于香港，这也渐渐形成了一个以潘飞声为中心的文学圈子。潘飞声交游半天下，诗名远播，诗作广为海内外诸家采入诗话，咸为一时佳谈。如王友竹《台阳诗话》、狄葆贤《平等阁诗话》、庞独笑《灵蕤阁诗话》、梁启超《饮冰室诗话》、丘炜萲《五百石洞天挥麈》、孙师郑《四朝诗史》以及《四海须眉传》《栩园诗话》《三愿庵诗话》《峰石诗话》，甚至日本森氏《春涛诗话》等，皆采录其诗，可见潘飞声诗名之重。对此，潘飞声也深感欣慰，故赋有此诗。

贺赠潘飞声联

以游抒壮志；

将寿补蹉跎。

——吴俊卿（昌硕）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篱边陶靖节；

社里白香山。

——杨志沂（效曾）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备箕畴九五福；

记罗浮四百峰。

——梁诚谦贺潘飞声60岁寿诞

诗侪大历十才子；

道重睢阳一老人。

——陈辅臣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岁历大挠一甲子；

诗同故里十先生。

——陈丙谦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游踪卓越周瀛海；

诗骨峥嵘饱岁寒。

——章梫（一山）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司马文章有奇气；

伊川筋力胜中年。

——劳敬修（念祖）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学海堂中旧名宿；

吴淞江上老诗人。

——邹安（适庐）贺潘飞声60岁寿诞

黄花比节青州寿；

红豆摛词白社年。

——杨则盒（效曾）贺潘飞声60岁寿诞

遗老风姿犹绿鬓；

先生佳节爱黄花。

——吴衡之（秉钧）贺潘飞声60岁寿诞

作客好酬游岳愿；

著书才及杖乡年。

——陈岳樵、陈雪皆合贺潘飞声60岁寿诞

诗功喜与年增健；

人寿欣逢月正圆。

——何诗荪（维朴）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柏林经师，岭南名士；

金台诗老，淞北隐君。

——郑官应（待鹤）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散尽复来，千金何爱；

壮游归去，五岳亦卑。

——温肃（毅夫）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有大文章，享无量寿；

愿老兄弟，度太平年。

——梁麟章（定庵）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福喜上堂，与欢饮酒；

庆贺盈户，使君延年。

——徐积馀（乃昌）集易林句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公是乐天，康糜用永；

贤惟高允，大鹿来求。

——吴昌硕集石鼓文句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南海词人，南山有庆；

西昆丽句，西子同赓。

——何洗钵（汝穆）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白社耆英，青门大隐；

东山丝竹，北海尊壶。

——陈可良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罗浮旧侣，抱有仙骨；

珠海高士，定为传人。

——张豫泉（其淦）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羽扇纶巾，共推名士；

交梨火枣，合寿诗人。

——陈腾芳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文章西海，壶觞北海；

丝竹东山，歌颂南山。

——门人莫敬沂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林气映天，竹阴在地；

日长似岁，水静于人。

——杨守敬（惺吾）赠潘飞声仁兄属（手书行书墨迹联）

上款署“兰史仁兄属”。下款署“壬子季春邻苏老人书”。钤印：杨守敬印、邻苏老人 藏印：何曼盦鉴藏、子疋珍藏书画印。

诗派听松庐，南山并寿；

豪情翦淞阁，北海开尊。

——金粟香（武祥）贺潘飞声60岁寿诞

耆英会中，但看羽扇知名士；

春申江上，不着羊裘貌古人。

——徐峙（崧岳）贺潘飞声60岁寿诞

长寿杯深，醉里笑扶花下立；

探春腔稳，笛中谁奏鹤南飞。

——朱古微（祖谋）贺潘飞声60岁寿诞

长我一年，同社壶觞庆周甲；

惊人七字，满城风雨展重阳。

——吕幼舱（景端）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游兴方浓，还乡奚事扶鸠杖；

隐居可乐，赴陇宁知有鹤书。

——唐静波（寿江）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后潘河阳千馀年，竟身隐老；

如白太傅六十岁，为耳顺吟。

——冯少山（培熹）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绮岁却徵车，羞与公孙称博士；

藻思濯文锦，早知骑省有传人。

——陆季（孙芃）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笠屐仰苏公，名士诗篇连玉轴；

风流推白老，阿娇金尽晋霞觞。

——陈少白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坛坫盛东南，耆英会为书画会；

诗篇悬日月，少微星是老人星。

——丁仁（鹤庐）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结社集耆英，进酒喜逢黄菊节；

趋庭多令子，删诗宁轶白华篇。

——钟紫垣（文耀）贺潘飞声60岁寿诞

菊酒可延龄，奚羡雕盘馀宿肉；

薄轮曾却聘，独留锦箧贮新诗。

——陈翌墀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居士长耆英，杨柳樱桃有蛮素；

平头书甲子，文章词赋似孙洪。

——易廷喜、易次乾合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樊榭有佳人，初三月上双修福；

放翁真健者，六十年间万首诗。

——刘君（闼青）贺潘飞声60岁寿诞

胡君复云：“月上、年中属对隽永，是联于兰史身分甚切合，以其姬人字月子故也。”

诸葛亮未出隆中，岂惧三分鼎足；

司马光暂居洛下，才及六十平头。

——门人汤安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剑气耸双眉，月子来归，意同红拂；

酒才拼百斛，瀛洲跌宕，谈比青莲。

——吴昌硕赠潘飞声

高不遗世，和不失身，耽诗嗜酒真名士；

进不市朝，退不丘壑，硕德颐年古逸民。

——郑云楣、林竹朋合贺潘飞声60岁寿诞

风光未老吟潘，拟招隐羊裘、寻盟鸥社；

客里依然清事，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

——王蕴章（莼农）集词句贺潘飞声60岁寿诞

盛名负岭表，词人妙选文姬，画阁添香作吟侣；

虚誉愧淞滨，社长愿推邠老，琼筵醉月庆耆年。

——戴启文（子开）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吞若八九云梦耶！袖石归来，似海春愁增妙句；

画得初三月影否？翦淞小隐，如花美眷驻修龄。

——庄纫秋（纶仪）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家海南、客江南，结社集淞滨，词坫诗坛称健将；

公六十、我五十，论年应兄事，金罍黄菊寿耆英。

——朱锟（砚陶）贺潘飞声60岁寿诞

诗名齐玉局，是洛阳会耆英，先东坡翁诞生十日；

世德述金门，为越王台乔木，与南海师同居一方。

——许狷叟（溎祥）贺潘飞声60岁寿诞

下联末“南海师”，谓串王潘峄琴学士。

比年爱读漆园书，喜闻天上大椿，植根曾阅八千岁；

此地尽容徵士隐，好趁篱东黄菊，漉酒连倾三百杯。

——女弟子甘恕先贺潘飞声60岁寿诞

傲骨比黄花，正秋来景物都佳，笑看说剑堂前，珠树三株供指使；

诗情记红豆，便老去风流犹昨，艳说翦淞阁上，月华双照画眉痕。

——陈栩（寿嵩）贺潘飞声60岁寿诞

上联第2句“正秋来景物都佳”，潘大临云：“秋来景物，件件是诗料。”末句“珠树三株供指使”，指潘飞声著有《说剑堂集》已行世。公子三人，皆品重一时。引《曲礼》：“六十曰耆指使。”故云。下联“诗情记红豆……”句，指潘飞声于20年前爱姬银屏作《红豆》词，尝索予题曲。年前僦居海上，榜其庐曰“翦淞阁”。月子、眉子，皆其姬人。

问词仙老去，倾尊赌酒，侧帽填词，身世本姜张，浑不减昔年豪兴；

是湖海归来，曲院看花，画楼听雨，游踪话吴越，最难忘影事情缘。

——沈南雅（宗畸）贺潘飞声60岁寿诞

马新息据鞍挽甲，天下咸推矍铄翁，何如寸铁不持，老向骚坛称健将；

公孙弘削竹钞书，幕年才对贤良策，争似徵车早却，闲从洛社会耆英。

——甘启元（壁生）贺潘飞声60岁寿诞

潘飞声著作

潘飞声的主要著作有《西海纪行卷》《天外归槎录》。两卷均以日记形式，详记其出国及返国的经历。《说剑堂诗集》《说剑堂词集》《在山泉诗话》《两窗杂录》《说剑堂全集》《饮琼浆室词》《春明词》《饮琼浆室骈文钞》《翦淞阁随笔》等近20种，其中《两窗杂录》是手抄本，现存广东省中山图书馆。